第 38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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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38 章
“可能還要在安國待一段日子，若是不放心鋪子，我派人送你回去。”容州出行前並不清楚要來多久，一時答應阿鳶跟著來，路上幾經波折風餐露宿，便懊悔過。
這人，又不知道想些什麽，攆她離開了。
阿鳶看著路上被燈火映射出的影子，一個寬大一個窄小。
“鋪子沒關系，我走之前都交代清楚了，沒什麽可惦念的，況且還有趙先生幫忙看顧賬冊方面。”
“你和趙大人很熟？”容州不是小肚雞腸的人，先前阿鳶幫他去找周閣老，才與趙立節接觸，他是個清正廉潔的好官。
“趙先生的家人很喜歡鋪子裏的小零食，經常來買，賬目方面我不夠認真仔細，求教過幾回，後面幹脆交由趙先生清算，也不多麻煩他，只每月末的時候送去。”
阿鳶自知經商頭腦有限，一個鋪子勉強能顧得過來，沒有爽文女主那種破釜沈舟的勇氣和看破天機的聰明頭腦，本本份份才是她能走的路，若是靠著穿書那點小聰明貿然洩漏天機揮斥方遒，她怎麽死的都不知道。
阿鳶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自己，她是外來人，說話做事要再三思量。
“其實，我這次非要跟著來安國也是有私心的。”
“什麽意思？”容州問。
“安國繁華，我想看看這邊的鋪子有沒有稀罕物，帶回去放在鋪子裏賣一賣，沒準能發現新商機。”
阿鳶的鋪子在城裏有人效仿，客流量沒有一開始多，需要註入新鮮事物，城裏就那麽大，客流有限，除非必需品，不然新鮮勁一過，物品滯銷，銷售額下降。
“這我倒是不清楚，或許蘇將軍比較了解，明日我幫你問一問。”
不知不覺走到一座宅子外，外墻是白色的，墻頭是尖銳碎石，有效防盜。
院門口有一顆高大的枝葉茂盛的樹，木門看上去有些破舊，顯得院子無人居住一般。
敲幾下門，從內開門的是一個蓄著胡須的大叔，看上去憨厚老實，灰布衣衫，背有點駝，無需他們介紹，早已收到消息，敞開門迎他們進去。
“兩位貴客請進，將軍已提前傳信回來，我是宅子的管家，老龔，你們可以叫我龔叔，這裏是蘇家早期分支的一處住所，收拾出兩間客房，二位先看看。”
容州和阿鳶跟著，兩間客房一左一右，中間隔著堂室和書房，院中四角有水缸，水缸旁邊是不知名的樹，上面開著一朵朵白色小花，有淡淡香味飄出，樹下有桌椅，上面落了些許花瓣。
“被褥都是晾曬過幹凈的，還為二位準備了兩套衣物。”
“多謝龔叔。”阿鳶真的感激，她來的路上換過衣服，脫下來的一直沒辦法洗，也沒有地方晾曬，正愁沒換洗的。
蘇將軍沒交代二人關系，在安排上，老龔還是有許多顧慮的，可外來客人的事他不好多插嘴：“我就住在門口的門房裏，這個宅子平日沒人住，一直空著，也沒有留伺候的人，姑娘和將軍要是有什麽吩咐，直接招呼我就是，我覺輕，起得早。”
雞鳴時，阿鳶便聽見院內灑掃的動靜，掃帚劃過地面發出撕拉撕拉的聲音，小石子被掃飛，還有打水聲和咳嗦聲。
阿鳶不知是什麽時辰，輕皺下眉，心底有點煩躁。
還真是起得早。
再也睡不下去，穿上胭色棉布衫裙推門出去，院子還能看出濕痕，是灑掃過的。
“姑娘起了？旁邊屋子有粥和鹹菜，快去吃吧，容將軍入宮去了，叫我告訴你一聲，不用等他。”說完，從斜襟裏掏出一個錢袋：“這是容將軍留下的，叫姑娘去城裏逛逛。”錢袋交過去，老龔繼續灑掃，將掃到一堆的落花清理幹凈，直起腰捶一捶。
向龔叔打聽了城中最熱鬧的坊市，阿鳶頭戴一頂白紗面遮，拐幾個彎就走到了。
市集很熱鬧，吆喝聲，戲曲聲，叫好聲，鐵器敲擊聲，餅店打面團聲，聲浪嘈雜，熙熙攘攘，街旁一家茶肆的點茶婆婆滿頭銀發，包子鋪爐竈裏炭火劈啪，蒸籠熱氣蒸騰，賣瓷器，陶器，文房四寶的都在一條街，進出城的馬車絡繹不絕，有平民之家的黑油馬車，也有官宦人家的輕慢馬車，甚至不乏鑲金嵌玉的高官富商豪華馬車，街道兩旁還有支著的攤子，賣時令糕餅。
全部逛完腳底酸痛，沒看見有賣西域食品的，釵镮樣式也很普通，心存疑惑不解。
將拿起的發釵放下。
女掌櫃以為她沒看中，迎上來又介紹幾款。
阿鳶索性直問：“可有水碧珠串樣式的？”
女掌櫃聽聞水碧一詞，楞了楞，看向阿鳶的視線帶著一絲探究。
這是把她當同行了吧，阿鳶趕忙解釋道：“家中堂姐的姨母前些日子不知從哪得來一支水碧串珠的發箍，新奇又好看，在陽光下閃閃發亮。”
原來如此，女掌櫃松口氣，愁道：“那都是西域發飾，還有額前垂掛的，沿著長發垂下去的，可惜，沒有來源渠道，我也只是當年西域使臣來時見到過，確實光彩奪目。”
我有渠道啊，阿鳶壓下心底即將脫口而出的話，掐一下手心，腦海中許多想法如雨後春筍往外冒。
容州回到宅中，龔叔已經做好飯菜，兩個素菜，一屜玉米餅，將飯菜擺在桌上，坐到院中。
“龔叔一起來吃吧。”容州洗幹凈手，站在後廚敞開的門旁。
老龔轉頭看一眼飯桌：“將軍和姑娘先吃吧，我待會。”
“龔叔快來吧，飯菜涼了就不好吃了。”阿鳶也勸說著。
老龔頭沈默一瞬，撐著腿站起來，默默走到飯桌邊坐下。
“這幾個菜不知道你們吃不吃得慣。”
“我們都可以。”阿鳶什麽都吃過，這樣的素菜已經很好了，況且味道不錯。
“今日我去市集轉了一圈，很熱鬧，但有一事不明白，安國繁華，為何不與西域互通商貿？”
老龔頭只低頭吃菜。
容州對商貿不懂，但他想起一事：“西域與安國數十年前曾因海上地域分割發生海戰，那時前安國主在位，數十年後，現任安國主並未放松對那片海域的守護，因此兩國紛爭不斷，沒有互通商貿。”
原來是這樣。
相比承乾國來說，安國與西域更加接近，因此貨船運輸更方便，天然優勢放著不用，實在可惜，但這不是她能插手的，要等女主去開發這片版圖。
“那…如今兩國一統，承乾國先前並未有這樣的政策，還對西域開放嗎？”她只關心她的生意能不能繼續做下去。
兩國一統不久，一些政策方面還未做出調整，萬一日後安國主下令，海域全面封鎖，嚴禁貨船往來，那她的鋪子豈不是要關門大吉。
容州顯然也想到這一層：“掌管海域事物的是對外海貿給事中，蘇將軍應該比我熟，明日拜托她幫忙打聽一下。”
“不急。”阿鳶也是忽然想到這一層，朝堂上的關系錯動覆雜，容州是外來朝臣，況且還是武將，關切這種事情難免引起非議。
“我與蘇將軍也能談上幾句，一時半會兒回不去，總有機會再見面，還是我自己來問吧。”
男女主回到安國應該有許多事情要忙，她並不清楚蘇雯什麽時候有時間，沒準根本不會想起她，來時在馬車上說的那一句“有空帶她逛逛”只是客套話罷了。
阿鳶對自己的定位一直很正，她只是這本書裏默默無聞的小透明，連姓名都沒有才是正解。
沒想到第二日就見到女主。
蘇雯一身淡藍色男子常服，袖口、斜襟以及下擺均用金線勾邊，腰封上掛著一枚白玉佩，襯托得她面如冠玉，溫馴謙順。
老龔頭喜笑顏開，將手上的簸箕放到一邊，迎上去：“小主可用過膳？晌午燉了一條魚，魚湯又白又鮮，盛一碗嘗嘗？”
阿鳶知道此處宅子是蘇家早期曾住過的一處，卻不知龔叔與蘇雯關系如此親近，看上去不像一般主仆。
蘇雯笑著，親昵的挽一下龔叔手臂，像是在掂量著他身體是否還硬朗。
老龔頭爽朗一笑，平日佝僂的脊背還是那樣駝著，精神樣貌卻變了個樣，眼底滿是欣喜。
“阿鳶姑娘，那日你與容將軍回來，沒抽出時間過來送你們，龔叔是看著我長大的，與自家人一樣，你有什麽需要或缺少的盡管與他說，這座宅子空了幾年，你們來才熱鬧些，免得龔叔一個人寂寞。”
龔叔見二人閑聊，去後廚端來一壺涼茶。
蘇雯嘗一口，笑道：“這是甘草赤豆飲？”
老龔頭將茶壺放在桌上：“還記得你愛喝。”
“多謝龔叔。”
蘇雯轉頭：“阿鳶姑娘，這個甘草赤豆飲消暑敗火，炎熱的天氣多喝些，待會兒有什麽安排嗎？我想帶你出去逛逛，之前在馬車裏和你說了那麽多安國如何繁華，夜市街如何熱鬧，卻一直沒帶你去轉轉，把你一個人晾在這宅子裏。”
清淡的聲音傳入耳朵，阿鳶唇角揚起一抹謙遜的弧度，她正愁不知道如何開口。
“那就麻煩蘇將軍了。”
“阿鳶姑娘不用客氣，我素日接觸到的女子很少，成日裏與男子打交道，能說得上話的沒幾個，幾番接觸下來，我發現你我脾氣相投，先前並不了解，也不明白你與容將軍的關系……實不相瞞，對你猜忌懷疑過……”
阿鳶能看出她說這些肺腑之言有些緊張，低頭抿了口涼茶。
阿鳶並未把那些放在心裏，女主若是那麽輕易相信別人，恐怕有些無腦，現如今也不過是與她拉近距離罷了。
她覺得女主對她的防備並未放下，只是暫且把她歸納為無害。
“我並未那樣覺得過。”阿鳶柔聲道：“昨日去市集匆匆逛了一圈，真的很熱鬧，嘈雜熙攘。”
“既如此，今日先不去市集了，帶你去夜集看花燈。”想表達的歉意都交代清楚，阿鳶看上去果真沒在意，蘇雯順著她的話聊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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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可能還要在安國待一段日子，若是不放心鋪子，我派人送你回去。”容州出行前並不清楚要來多久，一時答應阿鳶跟著來，路上幾經波折風餐露宿，便懊悔過。
這人，又不知道想些什麽，攆她離開了。
阿鳶看著路上被燈火映射出的影子，一個寬大一個窄小。
“鋪子沒關系，我走之前都交代清楚了，沒什麽可惦念的，況且還有趙先生幫忙看顧賬冊方面。”
“你和趙大人很熟？”容州不是小肚雞腸的人，先前阿鳶幫他去找周閣老，才與趙立節接觸，他是個清正廉潔的好官。
“趙先生的家人很喜歡鋪子裏的小零食，經常來買，賬目方面我不夠認真仔細，求教過幾回，後面幹脆交由趙先生清算，也不多麻煩他，只每月末的時候送去。”
阿鳶自知經商頭腦有限，一個鋪子勉強能顧得過來，沒有爽文女主那種破釜沈舟的勇氣和看破天機的聰明頭腦，本本份份才是她能走的路，若是靠著穿書那點小聰明貿然洩漏天機揮斥方遒，她怎麽死的都不知道。
阿鳶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自己，她是外來人，說話做事要再三思量。
“其實，我這次非要跟著來安國也是有私心的。”
“什麽意思？”容州問。
“安國繁華，我想看看這邊的鋪子有沒有稀罕物，帶回去放在鋪子裏賣一賣，沒準能發現新商機。”
阿鳶的鋪子在城裏有人效仿，客流量沒有一開始多，需要註入新鮮事物，城裏就那麽大，客流有限，除非必需品，不然新鮮勁一過，物品滯銷，銷售額下降。
“這我倒是不清楚，或許蘇將軍比較了解，明日我幫你問一問。”
不知不覺走到一座宅子外，外墻是白色的，墻頭是尖銳碎石，有效防盜。
院門口有一顆高大的枝葉茂盛的樹，木門看上去有些破舊，顯得院子無人居住一般。
敲幾下門，從內開門的是一個蓄著胡須的大叔，看上去憨厚老實，灰布衣衫，背有點駝，無需他們介紹，早已收到消息，敞開門迎他們進去。
“兩位貴客請進，將軍已提前傳信回來，我是宅子的管家，老龔，你們可以叫我龔叔，這裏是蘇家早期分支的一處住所，收拾出兩間客房，二位先看看。”
容州和阿鳶跟著，兩間客房一左一右，中間隔著堂室和書房，院中四角有水缸，水缸旁邊是不知名的樹，上面開著一朵朵白色小花，有淡淡香味飄出，樹下有桌椅，上面落了些許花瓣。
“被褥都是晾曬過幹凈的，還為二位準備了兩套衣物。”
“多謝龔叔。”阿鳶真的感激，她來的路上換過衣服，脫下來的一直沒辦法洗，也沒有地方晾曬，正愁沒換洗的。
蘇將軍沒交代二人關系，在安排上，老龔還是有許多顧慮的，可外來客人的事他不好多插嘴：“我就住在門口的門房裏，這個宅子平日沒人住，一直空著，也沒有留伺候的人，姑娘和將軍要是有什麽吩咐，直接招呼我就是，我覺輕，起得早。”
雞鳴時，阿鳶便聽見院內灑掃的動靜，掃帚劃過地面發出撕拉撕拉的聲音，小石子被掃飛，還有打水聲和咳嗦聲。
阿鳶不知是什麽時辰，輕皺下眉，心底有點煩躁。
還真是起得早。
再也睡不下去，穿上胭色棉布衫裙推門出去，院子還能看出濕痕，是灑掃過的。
“姑娘起了？旁邊屋子有粥和鹹菜，快去吃吧，容將軍入宮去了，叫我告訴你一聲，不用等他。”說完，從斜襟裏掏出一個錢袋：“這是容將軍留下的，叫姑娘去城裏逛逛。”錢袋交過去，老龔繼續灑掃，將掃到一堆的落花清理幹凈，直起腰捶一捶。
向龔叔打聽了城中最熱鬧的坊市，阿鳶頭戴一頂白紗面遮，拐幾個彎就走到了。
市集很熱鬧，吆喝聲，戲曲聲，叫好聲，鐵器敲擊聲，餅店打面團聲，聲浪嘈雜，熙熙攘攘，街旁一家茶肆的點茶婆婆滿頭銀發，包子鋪爐竈裏炭火劈啪，蒸籠熱氣蒸騰，賣瓷器，陶器，文房四寶的都在一條街，進出城的馬車絡繹不絕，有平民之家的黑油馬車，也有官宦人家的輕慢馬車，甚至不乏鑲金嵌玉的高官富商豪華馬車，街道兩旁還有支著的攤子，賣時令糕餅。
全部逛完腳底酸痛，沒看見有賣西域食品的，釵镮樣式也很普通，心存疑惑不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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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掌櫃以為她沒看中，迎上來又介紹幾款。
阿鳶索性直問：“可有水碧珠串樣式的？”
女掌櫃聽聞水碧一詞，楞了楞，看向阿鳶的視線帶著一絲探究。
這是把她當同行了吧，阿鳶趕忙解釋道：“家中堂姐的姨母前些日子不知從哪得來一支水碧串珠的發箍，新奇又好看，在陽光下閃閃發亮。”
原來如此，女掌櫃松口氣，愁道：“那都是西域發飾，還有額前垂掛的，沿著長發垂下去的，可惜，沒有來源渠道，我也只是當年西域使臣來時見到過，確實光彩奪目。”
我有渠道啊，阿鳶壓下心底即將脫口而出的話，掐一下手心，腦海中許多想法如雨後春筍往外冒。
容州回到宅中，龔叔已經做好飯菜，兩個素菜，一屜玉米餅，將飯菜擺在桌上，坐到院中。
“龔叔一起來吃吧。”容州洗幹凈手，站在後廚敞開的門旁。
老龔轉頭看一眼飯桌：“將軍和姑娘先吃吧，我待會。”
“龔叔快來吧，飯菜涼了就不好吃了。”阿鳶也勸說著。
老龔頭沈默一瞬，撐著腿站起來，默默走到飯桌邊坐下。
“這幾個菜不知道你們吃不吃得慣。”
“我們都可以。”阿鳶什麽都吃過，這樣的素菜已經很好了，況且味道不錯。
“今日我去市集轉了一圈，很熱鬧，但有一事不明白，安國繁華，為何不與西域互通商貿？”
老龔頭只低頭吃菜。
容州對商貿不懂，但他想起一事：“西域與安國數十年前曾因海上地域分割發生海戰，那時前安國主在位，數十年後，現任安國主並未放松對那片海域的守護，因此兩國紛爭不斷，沒有互通商貿。”
原來是這樣。
相比承乾國來說，安國與西域更加接近，因此貨船運輸更方便，天然優勢放著不用，實在可惜，但這不是她能插手的，要等女主去開發這片版圖。
“那…如今兩國一統，承乾國先前並未有這樣的政策，還對西域開放嗎？”她只關心她的生意能不能繼續做下去。
兩國一統不久，一些政策方面還未做出調整，萬一日後安國主下令，海域全面封鎖，嚴禁貨船往來，那她的鋪子豈不是要關門大吉。
容州顯然也想到這一層：“掌管海域事物的是對外海貿給事中，蘇將軍應該比我熟，明日拜托她幫忙打聽一下。”
“不急。”阿鳶也是忽然想到這一層，朝堂上的關系錯動覆雜，容州是外來朝臣，況且還是武將，關切這種事情難免引起非議。
“我與蘇將軍也能談上幾句，一時半會兒回不去，總有機會再見面，還是我自己來問吧。”
男女主回到安國應該有許多事情要忙，她並不清楚蘇雯什麽時候有時間，沒準根本不會想起她，來時在馬車上說的那一句“有空帶她逛逛”只是客套話罷了。
阿鳶對自己的定位一直很正，她只是這本書裏默默無聞的小透明，連姓名都沒有才是正解。
沒想到第二日就見到女主。
蘇雯一身淡藍色男子常服，袖口、斜襟以及下擺均用金線勾邊，腰封上掛著一枚白玉佩，襯托得她面如冠玉，溫馴謙順。
老龔頭喜笑顏開，將手上的簸箕放到一邊，迎上去：“小主可用過膳？晌午燉了一條魚，魚湯又白又鮮，盛一碗嘗嘗？”
阿鳶知道此處宅子是蘇家早期曾住過的一處，卻不知龔叔與蘇雯關系如此親近，看上去不像一般主仆。
蘇雯笑著，親昵的挽一下龔叔手臂，像是在掂量著他身體是否還硬朗。
老龔頭爽朗一笑，平日佝僂的脊背還是那樣駝著，精神樣貌卻變了個樣，眼底滿是欣喜。
“阿鳶姑娘，那日你與容將軍回來，沒抽出時間過來送你們，龔叔是看著我長大的，與自家人一樣，你有什麽需要或缺少的盡管與他說，這座宅子空了幾年，你們來才熱鬧些，免得龔叔一個人寂寞。”
龔叔見二人閑聊，去後廚端來一壺涼茶。
蘇雯嘗一口，笑道：“這是甘草赤豆飲？”
老龔頭將茶壺放在桌上：“還記得你愛喝。”
“多謝龔叔。”
蘇雯轉頭：“阿鳶姑娘，這個甘草赤豆飲消暑敗火，炎熱的天氣多喝些，待會兒有什麽安排嗎？我想帶你出去逛逛，之前在馬車裏和你說了那麽多安國如何繁華，夜市街如何熱鬧，卻一直沒帶你去轉轉，把你一個人晾在這宅子裏。”
清淡的聲音傳入耳朵，阿鳶唇角揚起一抹謙遜的弧度，她正愁不知道如何開口。
“那就麻煩蘇將軍了。”
“阿鳶姑娘不用客氣，我素日接觸到的女子很少，成日裏與男子打交道，能說得上話的沒幾個，幾番接觸下來，我發現你我脾氣相投，先前並不了解，也不明白你與容將軍的關系……實不相瞞，對你猜忌懷疑過……”
阿鳶能看出她說這些肺腑之言有些緊張，低頭抿了口涼茶。
阿鳶並未把那些放在心裏，女主若是那麽輕易相信別人，恐怕有些無腦，現如今也不過是與她拉近距離罷了。
她覺得女主對她的防備並未放下，只是暫且把她歸納為無害。
“我並未那樣覺得過。”阿鳶柔聲道：“昨日去市集匆匆逛了一圈，真的很熱鬧，嘈雜熙攘。”
“既如此，今日先不去市集了，帶你去夜集看花燈。”想表達的歉意都交代清楚，阿鳶看上去果真沒在意，蘇雯順著她的話聊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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